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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欲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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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欲望

“他怎就猜不出你是誰?”景恒失笑:“下次你見他,可得自己告訴他,這一拳我吃得夠嗆,可再不想挨他一拳了。”

劉檣每次看鳳明就像在看菩薩,又敬又愛,定不會同鳳明哭鬧。若不是知劉檣喜歡女子,景恒早就揍他了。

景恒與劉檣十分投緣,才一分別,就盼望著再相見了。

‘下次’這個詞另鳳明出神,他還有下次麽?

楚地這一亂,快則一年,慢則三年五年。有朝來日,即便劉檣真能得勝,招安回朝廷,尚封賜官、扶搖青雲,他也早不在了。

六年前,景衡駕崩,他一心求死,只想隨之而去,共赴黃泉,偏偏肅王景朔犯上做亂,為保景衡最後一絲血脈,鳳明求死不得,只能折身回皇城平亂。

如今,他與景恒心意相通,方知幾分生趣,天不假年,上蒼偏也不給他長相廝守的時間。

想死時死不了,想活時活不得,賊老天慣會捉弄,生死愛恨皆不由人。

當頭大難初解,景恒無憂無慮,牽著瘦馬,啰啰嗦嗦。對著鳳明,他總是有許多話說,哪怕鳳明不回應,也能從天南聊到地北、從劉檣聊到謝停、又從江陵聊到廬州。

鳳明眼中微熱,他垂下頭。心說怎生如此多愁善感,他從前從不這般。

生死之事,鳳明何時放在心間,早年一人策馬,追著三千西燕騎兵六百裏、萬人陣前、弓箭迎面,他從不恐懼,恐懼只會影響他出劍的速度。

無數次生死邊緣,他想起景衡或有些許遺憾,但更多的還是忠君報國、赤忱熱血。

瀕死之時,鳳明總會想,他與景衡此生已是不能,以死相報,倒也不負恩義。

為景衡戰死,本是他最好的結局。

如今怎就怕死了呢?真是越活越沒出息。

一廂情願令人一往無前,兩情相悅卻倒叫他貪生怕死了。

由愛故生憂,由愛故生怖。

鳳明從未同景衡在一起過,卻用了足足六年才從心愛之人死亡的陰影中掙脫出來。

【我若死了,惟願景恒早遇良人。】

鳳明心中發願:【我一生殺人無數,合該不得善終。景恒天性溫善,楚地之亂非他所願,天災人禍無論多少殺孽,請盡報我一身,來日下了地府,千刀萬剮也好、不得超生也罷,我自甘贖罪。上蒼垂憐,另全景恒段真正姻緣,與我這段情孽,就讓他早些忘了罷。】

景恒不知鳳明心中所憂,仍自顧自地講著,已講到要辦一場巨大的七夕盛會,吸引游人拉動經濟。還是瘦馬察覺出身上的人情緒低落,用鼻子拱了拱景恒。

景恒見鳳明神色郁郁:“是不是我又聒噪了?”

鳳明笑道:“沒有,我喜歡聽你說話。”

喜歡!天啊!鳳明竟然說喜歡他!還對他笑!笑得還那麽好看!

景恒故作深沈,轉多頭去,牽著馬,狀不經意地問:“哦,有多喜歡?”

“很喜歡。”鳳明的聲音如昆侖碎玉,冷冷清清,話語卻熱烈驚人。

鳳明說:“景恒,我愛你。”

!!!

他愛我!

他說他愛我!!

鳳明說他愛景恒!!!

景恒抿住嘴唇,把一聲狗叫狠狠壓在喉間。

他低著頭,走路不好好走,非得去踢地上的土塊石頭。

鳳明從馬上,居高臨下,看不到景恒神情,倒能瞧見景恒紅得滴血的耳朵。

只聽景恒聲音沈穩,仿佛勝券在握:“我知道。”

殊不知耳朵早把他賣了徹徹底底。

半晌,瘦馬打了個鼻響,涼涼的鼻水噴到景恒耳尖,景恒才恍然驚覺,捂住自己耳朵:“你這馬,活幹的不行,戲倒賊多。”

若是景恒原先的駿馬,或是鳳明的百裏——對了,自從得知鳳明的馬叫做‘百裏’,景恒已將他那匹馬改名叫‘萬丈’,已視相配。

總之,若是萬丈或百裏再此,景恒早和鳳明共乘一匹馬,揚鞭疾行,只肖一個時辰就能到江城,哪裏需要一人騎一人牽。

這瘦馬不行,馱一個人都跑不快,如果有兩個人要騎它,它會表演原地去世。

這瘦馬委實對景恒胃口,喜好摸魚偷懶、假裝走路,極有個性,真是此生未見。

鳳明的西北軍營有戰馬十萬匹,也說沒有這般的。

這麽稀罕的馬,景恒尋思必得養肥,為表美好願景,為瘦馬取名‘摸魚千斤’。

景恒掏出炒豆子餵給摸魚千斤,摸魚千斤濕漉漉的鼻子討好地蹭景恒,走得也更快了些。

景恒靈機一動,掰了根樹枝吊了根蘿蔔,引著摸魚千斤走。

“好玩嗎?”景恒笑著回望鳳明:“你給玩玩。”

鳳明接過樹枝,提著樹枝,蘿蔔吊在瘦馬面前,馬聞著蘿蔔清香,不待揚鞭自奮蹄,走得帶勁。

景恒借機翻到摸魚千斤馬背上,雙腿一夾馬腹:“走啦!”

摸魚千斤一掃頹勢,如踏飛燕,托著兩個人風馳電掣,絲毫不見從前半死不活的樣子。

“我就說它在裝!”景恒雙手擁著鳳明,策馬奔騰。

疾馳中長風迎面,暑熱消散,風力帶著鳳明身上的藥味和頭發上的茉莉香,他快活極了,語氣輕快:“這馬四蹄修直,雖然瘦骨量卻很高大。”

這話不假,摸魚千斤馬頭至尾長一丈,從蹄至項高八尺,若昂著頭,幾乎不比景恒矮。炭色皮毛雖不光亮,渾身上下無卻無半根雜毛,只是瘦得見骨。

平常委頓慣了,垂首耷尾,似乎有些怕人,總瑟縮著,藏在馬群之中,叫人看不出好來。

景恒慧眼識珠,也當了回伯樂。

摸魚千斤並不需要賞識,它聰明極了,盞茶功夫察覺是景恒愚弄它,嘶喊咆哮,竟有騰空入海之狀。

放蹄飛馳狂奔撒氣,追風逐電,再不管會不會把身上的人顛下去。

二人在林間策馬,疾風呼嘯,景恒在身後擁著鳳明,有力的心跳與鳳明逐的心跳漸重合,鳳明單手持僵,有種拋下一下、就此浪跡天涯的沖動。

沒有大齊、沒有皇帝、沒有尊位,只有他和景恒,和一匹扮作駑馬的神駒。

“好快!”鳳明訝然回首:“這是真正能日行千裏的寶馬,你別欺負它了!”

風聲將鳳明的聲音揉碎,景恒探耳去聽,鳳明幾乎貼著景恒耳朵上,顛簸間,嘴唇碰在景恒耳朵上。

景恒被微涼的唇一燙,早已洶湧的深摯愛意轟然而出,他在疾風與夏日裏,狠狠把鳳明揉進懷中,扼住那纖弱咽喉,迫使鳳明仰首承受他激烈的吻。

他撕扯著鳳明,恨不能將他拆吞入腹。

直到此刻,他才真的從那暗無天日的逃亡路上走出來。

鳳明吃痛,有些呼吸不暢,他闔著眼,靠在景恒懷中,任由景恒吮吻。

潮濕的問落在他臉上、唇上......景恒舔咬著他的耳朵,鳳明微微戰栗,有些受不住,掙紮出聲:“別......”

鳳明話還沒出口,景恒立刻掐緊他的脖子,強壯有力的手捂住他的嘴,動作間帶著不用拒絕的狠戾。

景恒強勢鎮壓下鳳明的拒絕,鳳明雙眸濕潤,劇烈的窒息感使他眼中含淚,楚楚動人。

景恒像一頭狼,眼中洶湧熾熱,兇狠地盯著鳳明,心中升騰暴烈的破壞與淩虐,過電一般迅速流向他四肢百骸,他陷入種不正常的亢奮中,□□咆哮叫囂,渴望無盡地撕咬與糾纏。

占有他。

弄哭他。

撕碎他。

景恒著魔一般,扯開鳳明的衣領,一口咬在鳳明肩頭。

這狼崽子!

鳳明心中罵了一句,咬著唇將痛呼咽下。

反了天了。

他一口咬在景恒手上,景恒死死按著他,不撒手也不松口。

兩個人相互咬著,誰也不先松口。

直到鳳明口中嘗到了鐵銹味,也不管景恒的牙還扣在自己肩上,抓起嘴邊的手看,景恒手上還纏著布條,之前的燙傷在悶熱的天氣裏悄悄潰爛,新生長出的血肉與布條長在一處,扯都扯不開。

鳳明之前並未發現,含著景恒的手才聞見血腥味兒,他仔細查看景恒的手,前因後果瞬間清晰。是被熱粥燙傷的,怕被鳳明發現才纏起來的。

鳳明難以置信:“你瘋了?”

“我瘋了,”景恒吻過鳳明肩上的牙印,把鳳明的衣裳拉好:“我早瘋了,我愛你,鳳明,我好愛你。”

鳳明勾開衣領看了看,他肩膀上一圈深深牙印,沒出血,他倒把景恒咬出血了。

他輕咳一聲,色厲內荏:“扯我衣裳做什麽,想挨打嗎?”

景恒冷靜下來,再一次將惡欲鎖在心間,他又變得很乖:“你答應我的......”

鳳明被景恒揉得腰酸,他摸了摸馬頭,摸魚千斤與主人心意相通,乖巧地降下速度,在林間緩緩前行,走得比牛車還穩。

“我答應你什麽了?”鳳明面無表情。

“那天在竹林......”景恒撓了撓臉,大聲宣誓:“我想要你,和你做夫妻!”

鳳明:“......那也不能扯我衣服!還是在馬上。”

景恒哦了一聲,摟緊鳳明,再度縱馬飛馳:“摸魚千裏,快點,再快點!”

他心裏有一團火,除了鳳明,沒人能夠消解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摸魚千裏:本馬社恐,你倆敢在我身上搞,我就原地去世。

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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